今天进超市,偶遇一对中国人采买东西,嗓门不小。一看就知道他们刚刚从国内来德国。年龄还轻,但看来已经不是普通的中产阶级了。
这些年,国内有钱人越来越多,我们这些洋插队的反倒捉襟见肘,经常是手揣在兜里攥紧几个零钱,直到手心出汗。故曰,说话洋气,穿着土气,花钱小气。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自己知道心疼。
由于自己的工作与网站媒体有关,便有机会看到不少关于国内对德国奥迪、宝马和奔驰汽车的巨大需求的报道。2010年上半年,中国市场对奥迪车的需要就已经超过奥迪车的家乡市场 - 德国。
人有钱了,花点儿,倒也无可非议。但只要你深入德国社会,就很快地感觉到中国人的浮躁和德国人的低调形成了明显的不同。
德国总理默克尔有一次访华,在南京下榻的饭店吃早餐时,有一小块面包掉在了地上,她马上弯腰把它捡起来。为此,中国记者还给予了报道。
还有一次,德国黑森州州长访问法兰克福,接见了一批中国人。虽然在德生活多年,但几个华人仍然感叹,说他没有架子,平易近人云云。
这两件事后,中午在公司食堂吃饭,我与同事聊起来。我们都异口同声地说,如果是德国记者,对默克尔节俭和黑森州州长所谓平易近人的事根本不会报道。因为在德国我们每一个人都这样做,这是非常普通的,常见的,没有任何新闻议论和报道价值。另一方面也说明,中国的官人如果是平易近人的话,则是非常了不起的大事了,那便具备了新闻价值了。因为中国人思维方式和行为举止确实不一样。
国人如果有钱,则所谓财大气粗。他上街购物声音不小,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使旁人知道,哦,这是个有钱人!值得我们大家羡慕和赞叹!德国人有钱,不特意炫耀。对待旁人和穷人跟对待富人和任何其他人都一样。
国人如果有权,则说话喷沫,前呼后拥。德国人有权仍然是深入群众,和群众平起平坐 (拉拢选票的事和少部分自视清高的也有)。
中华民族的浮躁已经延续了几千年。改革开放几十年,富人越来越多,官人也越来越多。富人凸显粗声大气,官人则俯视平川。你看,中国中央电视台每每报道首长开会的消息,光是会议报道就占去了新闻栏目的绝大部分时间。2008年9月29日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节目,报道了中央庆祝奥运会成功的大会,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活动,庆祝国庆的招待会活动和国务院主持的一个会议。这四个会议的报道从19时零分播放到19时27分。真叫人没脾气!
中央电视台这种行为既是在我们批判官本位的时候对官本位的强力支持,又是利用公共资源浪费众人的时间,剥夺了观众获得更多信息的机会。换句话说,中央电视台和国内媒体在热烈而激情地鼓动中华民族的浮躁气。
我1994年在德国波恩一个书店里碰见了时任德国联邦劳动和社会部长布吕姆 (Bluem)。他怀抱一摞书,还在继续在书架边浏览。旁边没有一个人理睬他。
而国内非典发病时期,中央领导到发病重灾区视察,刚刚走到街上,居民顿时蜂拥而至顿时把他围起来。大家都想一睹领袖的尊荣风采,而不是通过看电视打量。
交通发达了,世界变小了。常住在德国的外来人也发现,德意志民族也有许多败笔的缺陷。但有钱不高声,有权不俯视,是我们中华民族可以思考和学习的。
www.bowang.de 德国博网评论员王硕